戏台子上谢了幕的旦角儿揭了头花走下搭台,缀着金粉的纸花随着纤细义指轻抛而下,台下顿时起了一阵阵狂热喝彩之声。

    那唱曲儿的姑娘是这望江楼的戏台子,年纪不过十六七岁,便唱得一曲细腻婉转,唱得人肝肠寸断,唱得人抓心挠肝。

    这一唱,便在江南富家公子哥的圈子里传响了名头。

    一曲霸王别姬谢幕,戏台边上已然围等了数十个抱着礼盒贺礼的公子哥,瞧着个个都是锦衣碧袍的富家子弟,面上都挂着兴奋期待的笑意。

    “若兰姑娘怎的还不出来啊?莫不是忘了咱们?”

    “哎呀你急什么,若兰姑娘才下了场,可需得去擦把脸卸个彩,耐心点,我都来三日了,都还没约着人吃顿饭呢!”

    “让让,让让。”

    身后一阵骚动,前头垂耳交谈的小公子回过头,便见着个灰袍长衫的瘦削老者从后头排队的人群里挤到了前头。

    哟,这可稀罕了。

    这若兰姑娘师从京城眉老师傅,唱得是邵地中原一带的凄婉悲怆,江南一带老辈儿听惯了吴语软侬的秀气,多是不愿意听若兰唱的新曲儿,因而喜欢来这儿的,多是些愿意接受新潮的年轻子弟,像他这一大把年纪的,可从未在望江楼见过。

    觅得知音,一时惊奇,“老先生也喜欢若兰姑娘的唱腔?”

    那老头捻了捻白须山羊胡,嘿嘿一笑,“是啊,这若兰姑娘柳腰花态、仙姿玉色,不知能不能求到一根姑娘的腰带——”

    抱着礼盒的小公子面色一变:

    “滚边儿去,死老头!”

    嘁。

    老头从鼻腔里哼了声,都是些初出茅庐的雏!

    他喏着嘴唇还想再说什么,瞥眼便察觉到一道道怒意从四面八方投来,这才悻悻地缩了脑袋退出人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