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天天气晴朗,阳光十分的热烈。

    郁秋手心的伤口已基本痊愈,闲来无事,便想试着拿起画笔。他在屋内逛了一圈,最终目光落在阳台上随风摇曳的绿萝。

    郁秋立起支架,铺上画板和白纸,将水粉颜料与水调配好,先是用湿画的手法大面积渲染了淡黄的底色,趁其未干又叠加了部分翠绿,然后以黄绿、深绿厚涂描摹绿萝光影变幻下的姿态。

    郁秋右手持笔熟练地在画纸上飞舞,同时思绪飘扬。他对情绪的感知十分敏锐,这些天的相处,大致能感受到历景桓隐晦的情意。

    历景桓每天忙得披星戴月,大部分时间其实见不到人,但郁秋早晨起床后总会在微波炉里发现楼下早餐店买来的早点,如果睡前能等到他回家,又可以收获色香味俱全的夜宵。

    有一次历景桓难得休假,决定自己做饭,结果折腾了两个多小时都没成一盘像样的菜品,还弄得厨房浓烟滚滚。郁秋实在怕他把厨房炸了,便提出自己下厨,但以手伤未愈为由被拒绝了,最后历景桓还在郁秋的指导下才炒出两盘能吃的家常菜。虽然过程艰辛,但二人的关系也因此亲密起来。

    想到这,郁秋唇边不禁泄出一丝笑意,他对历景桓也是有好感的,虽然可能不及喜欢,但尝试着在一起听起来是个不错的选择。

    手下作品将成,郁秋心想,不如把它当成礼物送给他吧。

    然而,当目光触及画纸时,郁秋愣住了,手中画笔握不住得掉落下去,划过裤腿,留下一道刺目的印记。

    “怎,怎么会……”

    只见一张白纸被兀然涂抹成两个极端,一半春光明媚,一半森然阴沉。郁秋连忙低头去找画笔,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蘸上了深红的颜料。

    那血红的叶片仿佛一条条断舌,或平伸,或翘起,以不同的姿势吐露着恶意。点彩的白色光斑变成一排排细密的尖牙,开开合合间放声嘲笑。

    郁秋眼前好像又出现了流动的血河,破碎的肉体,耳边响起交杂的刺耳琴音与凄厉歌声。他忍不住扑了上去,第一次撕毁了自己的画作。

    那破碎成两半的纸张轻飘飘落在地上,分于两端,一侧浅绿,一侧深红,像那割裂的过去与未来。

    郁秋喘着气颓然坐在矮凳上,颤抖着抱住双臂,他竟然忘记了答应历景桓同居提议的初衷:因为他被那个魔鬼“污染”了,他害怕伤害到普通人,历景桓的话,一定能够制止自己。

    郁秋缓缓抬手摸上纤长的脖颈,那里如今白皙光滑,看不出曾经青紫狰狞的模样,郁秋自嘲地想到:毕竟他连自己都能下狠手掐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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