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虫华语文学>青春都市>你丢的Omega是狗还是猫 > 六、我哪里不像他(剧情为主)
    阿初夜里睡不着,白日里也就恹恹的。林霭今日还没事,留在家里陪他,不敢离得太远,又不敢贴得太近,隔了一截距离,看阿初在客厅地毯上跪坐着,低着头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林霭倒了一杯水,端过去,刻意放重脚步,走近之后,弯腰轻轻把水杯放上茶几。阿初没什么反应,他忍不住试探,再近一步,坐到他面前的沙发上去,伸出手。

    阿初抬头,像小猫一样凑近他的手指,猫会用湿湿凉凉的鼻尖同他打招呼,而阿初半张嘴伸出一截柔软的舌尖,舔了舔,不等林霭抽手,他起身挪了挪位置,脸便探到他胯下。

    “……等等!”

    林霭拦他,托着他的脸,耐心解释:“你不是我的狗,不是我的性奴,阿初,你叫阿初,是我见过最厉害的Omega,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,不用在乎我,好不好?”阿初眨眨眼,似乎懂了,又经他早已混乱不堪的逻辑重新组织一遍,答:“是的,母狗……阿初想给主人舔鸡巴,求求主人赏给我。”

    林霭闭了闭眼,一口否决:“你不想。”他看起来很迷茫,喃喃重复了一遍并不属于自己的想法,让林霭不得不说得更清楚,教他:“要做让自己舒服的事情才可以,你应该想舒服一点。”可是这样的念头哪里解释得清呢,他长长地叹了口气,又问阿初:“你记得我是谁吗?”

    阿初点点头,又摇摇头,他几乎已经失去认知和表达自己观点的能力,只知道用尽全力规避可能的责罚。林霭接着叹气,之前想了很久的解释,此时终于说出来:“我们从前关系很好,我不小心和你走丢了,让你落到别人手里,受到伤害,受到不好的对待。那些都已经过去了,我找了你很久,总算找到你,我希望你像以前一样……我希望你好起来。”

    说关系好,说不小心,未免太过避重就轻了。可林霭不知道怎样说才能让他理解,也不想刺激到他,斟酌了很久的话,说出来还是一团毫无意义的浆糊。可这番话毕竟起到了一点作用,阿初呆呆地看他,想了又想,问:“我……以前?”

    林霭总算找到了机会,想着阿初若能被熟悉的东西触动,想起什么,再渐渐恢复,一定是好事。于是他如鱼得水地说起往事,说起他心里那个小小的、倔强的孩子,以及后来分化以后,小树般抽苗的Omega,说他喜欢吃什么,喜欢穿什么,能从午后说到晚上。晚饭时,林霭抱着他,坐在自己身上,一点一点地喂。这个口干舌燥的下午颇有成效,阿初看着蛋花汤里没撇干净的一段葱绿,电光石火般“记起”自己不吃,歪了歪头。

    林霭没看见他的表情,从动作中解读出嫌弃,再一厢情愿地理解成一如既往的挑食,笑出声来,心情颇为愉悦,自己将那一勺吃掉,齿间咬着小小的葱段,说了声“真好”。

    这才只是第一天,后来林霭越说越多,越说越细致,也难怪阿初越来越明白“主人喜欢自己怎样”,他学会在衣柜里找黑色的衣服,学会揣着兜靠在门边看着林霭出神,也学会大着胆子枕在林霭腿上,发出近似于撒娇的哼声,吸引他的注意力,用鼻子蹭一蹭他的手腕。阿初向来是聪明的,学什么都很快,连母狗性奴都学会了,怎么不能再重新学做一只家猫?

    何况,就算他好像并非真的“想”,也似乎本能就知道该怎么做,动作熟稔,心中陌生的感情也柔软妥帖。有时候,阿初自己也会模糊地相信,这个人是不一样的,他们以前关系真的很好。看在林霭眼中,他变得正常了很多,起码有了自理能力,也不会像之前那样突兀地流水、求欢。隔日林霭接了手下的电话,总算有不得不出门处理的事,他提心吊胆地出门,提心吊胆地回来——幸好,阿初只是坐在门口等他,不像最初那样,唯恐被丢弃,流着泪爬过来,要用水润的穴给他擦鞋。

    也许就是这样了,这样却也未尝不行。然而他们两个人都知道,这还不够。某个灯光昏暗的夜里,阿初忽然问:“……我从前怎么叫您?”

    林霭的脑海中在那一刹那间有警钟响彻,长鸣不休。他应该说吗,他究竟是想找回从前的那个阿初,还是想把眼前的人变成自己记忆里的模样?他明知道不该,但是没能经受住诱惑,说:“平时叫先生,你生气的时候,叫我林霭。”或是阴阳怪气地,叫林先生——这不适宜他现在学习,所以林霭避过不提,私心里还在期望,也许阿初也将学会怎样生气。

    可是阿初开口叫他“先生”,似乎又不是什么好事。语气、语调、吐息之间细微的情绪,每一点都不对。林霭立即改口,让他不用刻意去模拟,可是阿初只觉得自己学得还不够,认认真真地问:“先生,我哪里不像他?”

    连绵的警钟变成一声凄厉的嗡鸣,林霭说不出话,蓦然看向他。此时他的神情一定相当难看,因为他看见阿初脸色倏忽变得苍白,原本是跪坐,忽而跪直,慢慢地往后退。可他无法控制自己,无法摆出一个温和安抚的姿态,只是冷声问:“‘他’,是谁?”

    平心而论,这不是阿初的错。明明是林霭在将眼前这个坏掉了、碎裂了的Omega捏成自己记忆中的样子,可是记忆中的阿初自然未经雕饰,至少不是出于他自己的雕饰,一旦想要捏造,就如拙劣地搓揉一团泥巴,横看侧看,都是不像。就连阿初自己也知道是鹦鹉学舌、东施效颦,完完全全成了两个人。

    这不怪他,这不怪阿初,林霭在心里反复对自己声明,终于在阿初就要从床沿上翻跌下去之前拉住了他,不提方才的惊痛与质问:“吓到你了吧?抱歉,你没有错。”